风雨中的琳琅声

曾子倩

你是一棵树又一棵树盛开的花朵

光束上的燕子在鸣叫

你是爱，温暖，

这是希望。

你是地球上四月的天空！

这是林最著名的现代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中的一首诗，它以其细腻、柔和、轻盈、优雅而为许多读者所喜爱，并不断重复。也许在很多人的心中，作者林本人就是一个柔弱、美丽、飘渺如四月的柔荑的女人。人们欣赏她“一代才女”的美丽和才华，并试图用人工智能技术来修复她年轻时的旧照片，但他们更感兴趣的可能是她在谣言中被描述为“极其丰富”的情感世界。

曾几何时，随着“林热”的兴起，社会上涌现出大量的“林列传”，包括严谨的考据、文学作词家，以及在市场利益驱动下诞生的各种杂文。真正的林长什么样，裹着层层“女神”、“才女”、“名人”和“爱情种子”的过滤器？很少有人试图用笔来“追踪”和深入挖掘。

最近出版的《风雨琳琅：林徽因和她的时代》无疑是一本具有如此决心的巨著——。它拒绝追逐轶事。主要探讨林作为一种新型知识女性的身份认同。它以历史学家的眼光和严谨的考证技巧，从日记、书信、家书和回忆录等史料中还原真实的历史场景。另一方面，它不再从林的一人传记开始，而是想展现民国几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在一个巨大变化的时代，知识分子群体的坚持、弱点和变化已经成为这次作者特别关注的主题。

使用“这一次”的原因是陈新华早在2003年就发表了《百年家族——林徽因》。这部旧作虽然只有《风雨琳琅：林徽因和她的时代》的一半长，但并没有脱离“以林银辉论林”的模式，而是在史料、小说论辩、对林精神世界的深入等方面都有所创新。

你为什么选择再次梳理同一个历史人物？陈新华解释说:“林·银辉的一生横跨中西，与晚清和五四时期的精英知识分子有着密不可分的交集。她一生的奋斗和探索，代表了民国知识分子的命运、沉浮，甚至是中西文化碰撞下的时代和社会转型与旧作品相比，陈新华的新作品基本摆脱了时间序列结构，传播到了世界各地。每章都比较集中地描绘了林的某一面。经过相互补充和强化，林相对立体的形象终于形成了。

众所周知，林·生于1904年6月，卒于1955年4月，在他饱受战争和疾病折磨的短暂而漫长的一生中，在建筑和文学上都留下了深刻的足迹。她的主要身份是建筑设计师。战争期间，她环顾古建筑是很正常的。新中国成立后，林还作为设计师参与了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深化方案的设计。然而，林在他视为副业的文学领域也有极高的艺术兴趣和欣赏能力。从1931年到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在此期间，林发表新诗44首，杂文小说6篇，剧本3部。结果，他被朋友和前辈们真诚地提升为“中国第一才女”。用的话说，林是过去六年“造就的一个团队的人”。

如果我们跟随作者，试着把林放回这个变化和动荡的时代，这个中西碰撞的家庭，我们就会明白，林绝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才女”，像孤星一样闪亮。在脆弱的符号背后，有着非常生动复杂的人物气质。她周围都是和她有联系的朋友和伙伴。她的命运和选择也继承了几代知识分子致力于国家建设和民族独立繁荣的最初意图。

才女的“谜底”

近700页，《风雨琳琅：林徽因和她的时代》笔画像工笔画，慢慢铺开，呈现一个时代。在前几章中，它用了大量的笔墨讲述了林的祖父和他的父亲的故事。《林川》中简略提及的家庭背景是读者理解“林何以成为林”的关键。

林银辉的祖父林孝勋是晚清时期的一位翰林。他受过很好的教育，也很开明。尽管林晓琴骨子里还是个学者，但他无疑走在了同行的前列:感受到了“三千年未曾有过的变化”的痛苦，他看到了实学的重要性，开始接受西方法律和政治思想。推翻封建帝制后，他转向中西文化战争的前线上海，投资商务印书馆维持一项取之不尽的文化事业。

林晓训特别重视教育，认为“向新学习也要向过去学习”。因此，他不惜花钱在杭州万安桥边修建林的家塾。他把学校分为东、西两部分，教旧的和新的。学校的老师包括国学大师林琴南、新晋名人林白水以及来自加拿大和日本的外籍教师。他自己的孩子和他的后代都被送到家庭学校接受启蒙教育。对于林家的许多子侄来说，这样一种“富裕”的家庭学校教育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们的包容性和增长知识打下了基础。

林年轻时由他的祖父陪同。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去过杭州、上海和北京。他既学旧又学新。16岁时，他可以和父亲一起去欧洲旅行。20岁时，他能用流利的英语演奏泰戈尔的名剧。然后他和梁思成一起去了美国学习建筑，她一生热爱建筑，并将历史、文化和艺术融为一体.这样的履历确实超出了同代普通中国女性的期望。”对于林，祖父沉默了她的命运和血脉。谜底通常是存在的。”陈新华在书中写道。这个谜的答案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家庭研究的起源”一个人的性格背景和教育基础决定了他们未来的生活方向，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祖父对林的影响在她的血液中是沉默的，而父亲对林的影响是明确而全面的。林长民有着杰出的天赋，傲慢而狂野。林枭指责他是“教学的叛徒”。其他人开始了他们的仕途科举考试，但他放弃了科举考试，因为他有更大的野心。一方面，晚清典型文人林长民和梁启超渴望成为时代的先锋，向西方学习，为中国寻找出路。另一方面，它植根于“学而优则仕”的思想观念，希望实践政治。陈新华着重描写了林长民“学者政治生涯”中的曲折和起伏，一个在成为官员和成为作家之间挣扎的灵魂。

林长民性格中的锐气、从容和真实在林·银辉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林也是锋芒毕露，真假不分，再加上热情幽默，而且声音很强。因此，林自然成了各方的中心人物。这也是“老婆的客厅”出现在林、梁思成住处的一个重要原因。

作为林的父亲，父权制的阴影在几乎看不到。平等是他送给林的另一份礼物。他曾在家书中告诉林他仕途上的种种困难。他视女儿为知己。他还对徐志摩说:“做一个有天赋的女儿的父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必须降低你的资历。你必须首先理解友谊。”这句话今天没有过时。正因为有了这一代父亲，林才得以在身心上摆脱“小脚”的桎梏，获得了这一代女性少有的自信和自由。

当林长民带着女儿去欧洲时，他告诉林·银辉，他带她去英国是为了让她实现自己的抱负，暂时离开她的家庭，增加她的知识，开阔她的视野，发展她的观点和能力来改善社会。陈新华感慨万千，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与生俱来的

除了林晓训和林长民的开场白《风雨琳琅：林徽因和她的时代》之外，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更多地集中论述了林晖-尹，在陈凯中认真传播梁启超、梁思成和朱启钤的爱国知识事迹，以及所有在抗日战争中“渡南归北”的学者。动荡的时代变迁和——代知识分子的宏大故事，是支撑林和那个时代风暴中的全方位声音的基础。“同时，这种写作也隐藏了一点私心。作为一个以中国近代史为专业研究方向的人，我始终认为这个宏大的故事值得今天去读和重读。”陈新华说。

她是京派作家的“灵魂”

1928年，林、梁思成学成归来。这对夫妇也受雇于东北大学建筑系。“尽管中国有着悠久的建筑历史，但从未有过与之相称的建筑和建筑教育。”陈新华写道，直到近代，当梁思成和林·银辉等外国学生带着西学回国时，建筑才作为一门学科引入中国。

今年秋天，27岁的梁思成是东北大学建筑系的系主任。他和林是唯一的老师。“他们只是以自己的热情承担了所有的教学和研究任务。梁思成负责介绍建筑、建筑设计原则和建筑历史。林负责艺术课、雕塑史和建筑设计，并提供专业英语东北大学的第一次学生刘质平回忆道:“当时，最痛苦的事情是没有助教。因此，林先生和林先生银辉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教室给我们换照片，直到深夜才回去休息。”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东北大学建筑系逐渐走上了正轨。近20年后，饱受战乱与分离之苦的林·协助第一批受聘于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梁思成和吴·共同接管了清华大学建筑系初期的一切事务。

1931年，林晖因病返回北平休养。在休养期间，他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同年9月，他的家人开始在北平东城北中胡同3号定居。

北中埠胡同3号，是著名的“妻子客厅”的所在地。林凭借其良好的文学造诣、学术背景和人脉关系，不仅致力于文学创作，而且积极创办书迷刊物，支持新人，为京派打开人脉关系，形成共识，成为“京派的凝聚力量”。许多京派作家喜欢聚集在林的家里。尽管这个位于北中胡同3号的沙龙被怀疑遭到了冰心、钱钟书的讽刺，但林·银辉在京派文坛上却受到了高度赞扬。萧干说，林银辉是“京派后期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她写，编辑，评论和鼓励每个人。我甚至认为她是北京学派的灵魂”。

陈新华认为，尽管萧干的评论有些情绪化，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评论在另一种意义上是真实的。作为京派后期的重要成员和沈从文《京派后期《大公报·文艺副刊》》的主编，没有人比萧干更了解银辉对京派的贡献在第《文坛多面手》章中，作者进一步列举了林在这一时期对京派文学的贡献。

1933年9月23日，在沈从文的主持下，第一期《《大公报·文艺副刊》》正式出版。应沈从文的邀请，林·参与了该刊从筹备到出版的全过程，并撰写了《惟其是脆嫩》的就职演说，号召创作界团结起来，丰富文艺的土壤。1934年5月1日，《《学文》》月刊创刊。作为该月刊的主要成员，林·和沈从文又在文学艺术学会进行了合作。林·还设计了以中国碑文为主题的封面。林一生中最著名的作品是——部小说《九十九度中》和诗集《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都发表在第一期《学文》上。

《学文》后面临着艰难的经营局面，1937年，以林、沈从文为代表的京派文人决定重新创办纯文学刊物，《文学杂志》由此诞生。作为编委会成员之一，林·不仅阅读、评论和设计封面，而且以实际的文学创作支持出版物。她的唯一剧本《梅珍同他们》于《文学杂志》出版。

林对文学倾注了极大的热情。然而，如果翻开另一章《绝学大昌》，读者会看到，从1932年到1937年，当林成为京派作家的“灵魂”时，以梁思成、林等人为主要研究对象的中国建筑学会，仍在不断吸收外国建筑学者的研究成果，研究清代工部《工程做法则例》和宋代《营造法式》，并积极进行田野调查，构建中国建筑史的学术体系。

“截至1937年7月，他们已调查了190个县市，覆盖全国15个省，并实地调查了1823座古代宫殿建筑。对206组建筑进行了详细调查，完成了1898张地图。他们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建筑，基本弄清了中国建筑的发展，为古建筑研究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

的确，一个人已经成为一个团队。

然后，战争的步伐打乱了一切。林提出的“西南微平”是陈研究员对前期工作《百年家族——林徽因》的补充。"林的精神在这一时期是非常明显的，是很值得赞赏的."

这本新书基本上弥补了这一不足，而抗战和新中国成立后林的丰富细节成为该书的亮点。如果说林以前的生活基本上是富足和平的，那么战争时期的寒冷和疾病使她意识到了真正的残酷。梁思成遭受了车祸的后遗症，“脊椎的疼痛常常使他无法坐立不安”，所以林银辉拖着他虚弱的身体独自承担了所有的家务。

林在早年给胡适的信中曾说，她最大的恐惧是“生活平庸，做一辈子的妻子，生一辈子的孩子”。艺术与美、建筑与学术是她竭尽全力释放光与热的追求。为什么她能像一个团队一样独自生活？也许在诗《秋天，这秋天》中，她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态度:“秋天的骄傲是果实，不是花蕾。生活不会让你放弃你积累的芳香。”

从被误读的林徽因再出发

"应该说，写这本书的最大动机在于还原真相，公正地评价历史人物。"陈新华承认了他的写作动机，即“发现和描述真相”的目的，这听起来“有点老套”。

尽管林有着不平庸的人生抱负，但她一直谈论最多的并不是她的人生追求、艺术作品和文学观念，而是她与梁思成、徐志摩、金等人的情感生活，以及这个故事被反复误读。

徐志摩在欧洲认识林银辉后，爱人拒绝甚至与妻子离婚，但林银辉最终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和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徐志摩的前妻张友谊在和她的侄孙张邦美谈论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说她相信徐志摩和她离婚的原因一定是得到了林的某种鼓励。是这样吗？”陈新华真诚地问道。

另一个例子是林·和梁思成之间“众所周知”的爱情对话。她告诉梁思成，她爱上了两个人。梁思成表示愿意尊重她，而金则表示愿意退出。”这是林的许多传记作者引证为铁证的材料。我第一次写林·的传记时也引用过。然而，只要我们更进一步，仔细比较不同人的叙述和各种冲突的记忆叙述，我们就会发现这种对话可能是站不住脚的。”陈新华说。

林银辉曾经鼓励过徐志摩离婚吗？陈新华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从林身边的人对的回忆，从林的父亲的所作所为，到他先后给徐志摩的信，当然还有林自己的话和回忆，不难发现，林真正的态度是拒绝求爱，珍惜友谊。”

”这么多年来，这些感人的故事一直深深地扎根在人们的心中，而人们对林的评价也大都因此而提高了。但事实上，它们都站不住脚，也不公平。”尽管她决心纠正自己对历史人物的“误读”，但陈新华并没有停止分析几个情感案例。她想延伸的是林与同时代知识分子对人和艺术的不同态度。我想从林·、徐志摩和金·三位艺术家入手，探讨他们在中西文化交流中的精神世界和抱负，以及他们在现实世界和艺术世界中的情感共鸣。

抛开种种轶事不谈，徐志摩对林的意义在于，他不仅是林文坛的引路人，也是她生命中的知音。徐志摩对林的追求无果而终，步入诗坛，为后人留下了经典诗篇。然而，在徐志摩意外去世后，林·也成了诗人和作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相当于接管了新月协会的衣钵."

和徐在性格和文艺观上均具有鲜明的“求真”、“自由”、“人本”的特点。他们愿意“以更大的热情描绘这种复杂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可以终生欣赏对方的原因。"流言蜚语背后真正的林最大的特点是真实."陈新华总结道，“这听起来很费解，但我认为林正是有价值的地方。她的真相揭示了她的缺点，比如她的高尚的精神，她对公众的热爱，她对美丽的骄傲，她对天赋的骄傲，她对成为万物之首的渴望以及她对万物的无情。她从未打算隐藏这些缺点。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她是一个率直的性情中人，有着清晰的爱与恨、好恶与仇恨。她敢于在任何时候说出来，敏捷而敏锐，深入人心，充满勇气说出真相。”

对于冰心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陈新华认为无论是冰心个人的文学创作还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都是一部具有重要意义的作品，而《《我们太太的客厅》》被怀疑是对林·的讽刺。林反击三三五四把山西醋送给冰心也是“林的典型做法”。他只倾听自己的心声，对自己的善良和仇恨感到高兴，并且毫不留情。本文从多年来的几起误读和公案入手，从几个角度论述了林、徐志摩、沈从文、钱钟书、冰心等人在性格和文学观念上的本质区别。这篇文章客观而精彩。

至于金对林的感情，也许传记中引用的一句话足以表达他的心声:“林被父亲带回中国后，徐志摩追他回京。当他离开伦敦时，他说了两个字。他忘记了他面前的那个，后面跟着“今天忘我进燕京”的字样。看，他满脑子都是林的。我认为他没有自我放纵。林和梁思成相识已久。他们是两个没有猜测的小人和两个没有猜测的小人。这两家人又成了朋友.徐志摩总是跟着钻，钻也没用！相比之下，林思维活跃，思想丰富，但却是一位绘画大师。他不看比例尺就画线。他什么都不差。林没有这个本事。他们两个的结合，结合得好，这不容易！”

“自始至终，他只想以一种不具破坏性的方式参与她的生活。”陈新华写道。

1955年4月1日，林因病在京去世。听到这个消息的金岳霖在办公室里忍不住哭了。据他的学生周回忆说:“他的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里。他哭得那么努力，那么悲伤，那么天真。”4月3日，在林追悼会上众多的花圈和挽联中，金和共同题写的那一幅是最特别的，后人在提到林时常常引用:

诗意的瀑布

世界四月日

然而，林的人生“诗化”与“四月天”可概括吗？

[主编:田伯群]